特别报道：他替二哥参军上战场

　　绍良村位于山西省壶关县城东南，在这个不大的村庄里，却有20名烈士为解放战争抛头颅洒热血，战死在他乡。与该地其他村庄一样，村内极其缺水，村民生活贫困，以前是靠天降雨来保证生存。由于姜三贵弟兄多，所以一提起这个名字村民都有印象，在过继给姜三贵做儿子的侄子姜进孝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了经历沧桑、曾见证姜三贵生活历程的三间老屋前。老屋前的石墩还在，妻子就是坐在这块石墩上朝着姜三贵参军离家的方向苦等了11年。在这里，我们理解到战争年代的冷漠残酷，感受到长兄如父般的浓厚亲情，读懂了情比金坚的夫妻情意。

　　烈士姓名

　　姜三贵

　　出生时间

　　1928年

　　出生地点

　　山西省壶关县店上镇绍良村

　　参军时间

　　1947年2月

　　所在部队

　　9纵78团

　　牺牲时间

　　1948年

　　牺牲地点

　　郑州解放战役

　　现在家人情况

　　两个弟弟及侄子

　　讲述人

　　侄子姜进孝、78岁的村民张锁

　　村里老一辈的人都认识姜三贵

　　绍良村虽然村庄不大，却为解放战争立下了赫赫战功，近百名子弟投身沙场，20名烈士永远倒在了战场上。由于烈士多，村民对烈士也充满了热爱与怀念，所以在村里打听姜三贵显得格外容易。

　　从壶关县城坐车20多分钟后，来到绍良村村头。刚进入村中，我们就从一位老大爷口中得知，村里出过姜三贵这个人，他说：“你们找的姜三贵是烈士吧，村里老一辈的人都认识他。”经老人指点，记者继续向坡度较低的村下走去，没走多远就被几名老年人拦住问道：“你们干啥的？”得知来意后，78岁的老大娘张锁介绍了姜三贵的情况：“他中等身材，脸胖乎乎的，眼睛大大的，非常忠厚，参军离开家乡时十八九岁。三贵哥是个好人，他当兵走时我还送他了。”

　　通过了解，绍良村曾走过好几批去当兵的，姜三贵那批是最多一批，他们当中有打完仗活着回来的，还有些就像姜三贵一样牺牲在战场成为烈士。张锁老人说，当时参军，兄弟多的家庭总会被优先考虑，送别时兄弟们一送就是几里地，不舍得分离，她真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三贵哥。

　　大哥当爹又当妈养活全家

　　正在记者与老人聊天时，一名穿着一身迷彩服的中年男子赶着马车而来，老人们急忙朝他喊道：“孝，人家是从郑州过来采访你三爸的。”中年男子名叫姜进孝，今年53岁，是姜三贵大哥姜怀贵的儿子，同样排行老三，从小就过继给去世的姜三贵当儿子。

　　姜进孝将马车安置好后，带记者抵达他爷爷那个年代盖的三间老宅，姜三贵在这里出生、成长，然后结婚成家，又从这里走出去奔赴战场。在这个古老陈旧的农家小院里，时光倒流，仿佛可以看到姜三贵调皮玩耍的童年，看到他离家参军时的身影。

　　姜三贵兄弟五人，他排行老三，两个兄长名叫怀贵、杨贵，两个弟弟名叫贵忠、猴孩。由于父母早逝，养活全家的重担就落在年长三贵15岁的老大姜怀贵肩上。姜怀贵要照顾四兄弟的衣食住行，又当爹又当妈，后来还给老二、老三娶上了媳妇。“我爹啊，操了一辈子心，对他兄弟比对自己孩子还亲，兄弟啥事都惦记着。”姜进孝蹲在地上，手夹着烟卷，眼圈一下子泛起红，眼眶里闪烁着泪花，强忍着没落下来。也许，他是在妒忌父亲对叔叔们的感情吧。目前，贵忠在北京，猴孩在天津，都已经没什么联系。

　　顶替生病的二哥上战场

　　经过大哥的帮助，三贵娶上了媳妇。有木工手艺的三贵经常在外面打短工，家里日子也算过得去。结婚刚一年，根据政策，家里兄弟几人是要有一个去当兵的，老二杨贵正好符合标准，便被确定下来。但参军前杨贵却生病了，卧床不起，三贵为了让二哥好好治病，毅然决定顶替二哥上战场杀敌，并让家人等他回来。离别总是凄凉的，尽管那天艳阳高照。全家人一起送三贵上战场时，看着身着军装英姿飒爽的弟弟，大哥喜悲交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弟弟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亲啊，一个刚19岁的孩子上战场怎么能让人不担心？”姜怀贵回忆说。

　　“你们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自己，不当逃兵，早日回家。”留下这话后，姜三贵就走了，但这一去，他却再也没能回到生他养他惦记他的家乡。

　　1949年，全国解放，村里去当兵的人生死都有个信儿，唯独姜三贵没有任何音信。在随后的日子里，生死不明的三弟就成了姜怀贵心中的疙瘩，他曾背着干粮跑遍壶关县各个村庄，就这样一直跑了几年，腿都快跑断了仍不知道三弟的死活。姜进孝回忆，那时家里不能提三叔，一提起来父亲就忍不住哭。

　　按照农村的风俗，为了不让三弟断后，姜怀贵把同是排行老三的儿子姜进孝过继给了三贵。在当时，姜怀贵最大的心愿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直到他去世，也没有姜三贵的任何消息，他是带着这份兄弟情义和没有再见到三弟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妻子每天坐在门前的小石墩上等他回家

　　在姜怀贵寻找三贵的那几年中，三贵的妻子同样心如火焚，经常跟着大哥一起到处打听丈夫的下落。一听到村里人讲到关于三贵的线索，她就求大哥带她去找，但是每次都没有收获。在家的时候，她每天都坐在家门前的小石墩上，远远望着村口，期待丈夫的身影出现。就这样呆呆地望，傻傻地望，整整望了11年。这11年，是她生命中最美丽的11年，她却完完全全把它交付给了等待，而等待无情地辜负了她的期望。也许在那个年代，他们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但是这个女人的做法，却诠释了爱情的深邃——不离不弃。

　　1958年，在姜怀贵的带领下，这个没人记得她名字的女人走进当地民政部门，与姜三贵离了婚。听姜进孝说，三婶与三叔离婚后改嫁了，现在与丈夫生活在包头，也早已没有了联系。

　　临别时，姜进孝说，他虽然还没出生三叔就牺牲了，对三叔的事了解不多，甚至根本不认识三叔，但他早已过继给三叔当儿子了，而他现在也已经有了三个儿子，所以三叔也算是子孙满堂了。

（ 作者： 晚报首席记者 张锡磊 　　晚报记者 刘涛/文 　　晚报记者 白韬/图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