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陈春鸣
·王鹰·
不时有媒体报道，也听交警朋友不止一次讲过这样的“精彩故事”：某夜，一群飙车党聚集在一些相约的路段玩飙车，有的还有附带设赌下注。忽然，警灯闪烁，警察从暗夜中突现，飙车玩家顿时作鸟兽散，被当场查获的，只好垂头丧气接受处罚。第二天就有警察奇袭飙车党之类的媒体报道。这就是传说中也是现实中的大陆版飙车，在路网发达豪车众多的珠三角，灯火阑珊之后时常上演。
在赞叹警察尽职和对飙车党活该落网的诅咒中，不禁有了另一种设想：可不可以在附加若干条件的情况下，让飙车合法化呢？基本内容包括：经过车友会之类的社会组织申请，缴纳公共资源使用费，经过公告，在某个月的周末，在某些车流量不大的路段，允许民间赛车。应该说，理论上具有合法性：既然允许什么拉力赛之类商业性、专业性赛车，也应该允许民间性、娱乐性赛车。理论上有许多好处：车友有了一种合理合法的玩法，不然车的性能老是无法检验，手痒心也痒，跑车的高时速白设计了；公家可以收取适度的费用，保险公司还可以开发特种保险，汽车品牌商家趁机做广告；闲来无事的人们也可以观看和评论；警察也不用冒着风险熬更守夜地辛苦；非法飙车导致路人伤亡的悲剧也应该明显下降，等等。这样，非法飙车摇身一变，成了飙车嘉年华，皆大欢喜不好么？
这样的设想当然是无聊的遐想，说不定会惨遭拍砖。不过，作为一种提议，表达出来，大家来议论议论，总归没有什么危害。即使最后并没有获得认可，民间甚至官方机构举行个听证会之类，也算是一种公民意识的培养和教育。
让非法的东西合法化，其实也是一种基本的社会管理方法，古今中外都是如此。比如有很多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无指标或超指标生孩子，当然要处罚，但是接下来，非法的孩子总得合法化，否则没有户口等于社会没有这个人，于公于私都是隐患。美国那边，早期禁酒，所有的酒类买卖都违法，后来实在觉得过分，也就基本上取消了禁令，只规定对未成年人禁售。即使现在，美国也隔些年就要收编一下非法移民，让那些较为“守法”的偷渡客具有合法的居住权利。
一个健康的社会，必然会有一些禁止。人们也明白，一个社会，有些事情是绝对禁止的，不存在合法化的可能，如像杀人放火、吸毒贩毒。但是，社会中绝大多数事情的禁止，总是限制性禁止，也就是只对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采取禁止。例如对少年儿童和老人，就不能发放驾驶执照，只是不同的国家掌握具体尺度不太一致。对禁止与允许的把握，就是管理。
现实社会的复杂纠结，已然没有了绝对的自由，人们大都处在某种禁止和约束之中。禁止本身不是目的，只是为了保证一种秩序。一个社会并不是禁止越多越好，相反，禁止得少一些，恰当一些，才是真正的合法性充足的社会。况且，禁止越多，可能腐败越多，因为总是会有一些人想通过行贿的方式去打通那些掌握禁令的人。
要不要禁止，怎样禁止，都拿出来大家讨论和监督，你一言我一语，这就是和谐幸福美丽的社会。（作者系广州大学法学院教授 王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