诽谤者就“包养5位情人”事件向张贤亮道歉
我不会因为这点伤害而倒地不起。她对我的伤害是一时的,如果起诉她,她受到的伤害可能是一生的。她将来还要嫁人,名声对女孩尤其重要,考虑这个情况,我决定就不诉诸法律了。
“我从没有罢笔。目前正在创作我的自传体小说。”宁夏老作家张贤亮日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这是我继2008年发表长篇小说《一亿六》之后就开始构思的作品。不过,我不急于发表,因为随着生活的继续,我还要不断补充新的内容,10年后再发表也不迟。”
张贤亮说:“我虽然76岁了,但我并没有享清闲,我一直在写东西,也在构思新的作品。如果说我的文学创作是‘平面文学’的话,那么我经营的华夏西部影视城就是我的‘立体文学’,我近年来在影视城里精心‘复原’的‘老银川一条街’,更是我很看重的一部‘立体文学’,它所蕴含的文化,已经受到各地游客的关注。”
在此之前,一条张贤亮“包养5个情人、每人每月可得3万元”的消息和图片在网上疯传,并迅速演变成一个备受社会各界关注的事件。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记者就此进行了采访。张贤亮告诉记者,11月16日中午,他的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短信中说:“对不起,请您原谅我的年少无知。我没想到这事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给您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当时,我喝醉了酒,鬼迷心窍。我只想报复一下餐厅经理XX,没想伤害您,我要说十万个对不起……”
给张贤亮发来短信的,是在张贤亮所办的华夏西部影视城下属一家餐厅打工的一个女孩儿,今年只有20岁左右,在餐厅工作也只有一个多月时间。原来,这个女孩与餐厅经理还是老乡。餐厅经理因为对她工作不满,不但没有给她希望得到的照顾,反而扣了她的工资并要开除她。这个女孩儿认为餐厅经理欺负了她,就在网上发帖并称这个餐厅经理也是所谓的张贤亮其中的一个情人。
那么,网上所传的张贤亮与两位女士在餐桌吃饭的“不雅照”又是怎么回事呢?照片的拍摄者也出面证实:那张照片拍摄于7年前,地点在西安。两位女士均为当地文艺界人士,与张贤亮均为初次见面,且以后再没有任何联系。
“躺着中枪”的张贤亮,对此既感到可笑又感到可悲。一个经不起推敲的“帖子”,能够引来那么多的议论、猜疑,甚至引发几十万的“跟帖”,在张贤亮看来就是“低俗化的、肆虐的网上狂欢”。他说:“有人甚至认为这是我在自我炒作,实在太荒唐了。我还需要炒作吗?更令人不理解的是,有人出面说几句公道话,也要受到围攻。”张贤亮对记者说:“我对这类低俗化倾向深感忧虑。现在,人文生态环境急需改善。因为现实社会特别是网络上弥漫着一种戾气,而少数人对他人“隐私”的过度关注又为此推波助澜,这是很可怕,也很可恨的。”张贤亮说,此事引发了他的许多思考。
如何对待造谣中伤者?有人建议要诉诸法律,不能让随意中伤他人者肆意妄为、逍遥法外,知识分子尤其要注意保护自己。
张贤亮却对伤害自己的人采取了宽容的态度。他说:“我不会因为这点伤害而倒地不起。她对我的伤害是一时的,如果起诉她,她受到的伤害可能是一生的。她将来还要嫁人,名声对女孩尤其重要,考虑这个情况,我决定就不诉诸法律了。”
张贤亮:
将情人传言写进自传
12日凌晨,网友“做他的情人”以张贤亮的“情人”身份爆料,“我和老太爷终于分手了,就是‘张贤亮’……极度变态!5个情人,每个月可以得到3万元……”
同时,该账号之前的微博里,陆陆续续写道“张比自己爷爷的年纪都大”,并有大量与“老太爷”有关的不雅描写。
不怎么用电脑的张贤亮,是在13日中午11点多才被人告知了这件事。
“真可笑,我根本不认识发微博的人。有人叫我用法律手段处理,我不会的,我告谁啊,我告网络吗?不值得小题大做。我去告他反而显得是我炒作了,又把事情炒起来了。”
不过,说起微博的内容,张贤亮反而哈哈大笑,“简直就是一个黄色小说,跟《肉蒲团》一样嘛。”
在他看来,这个微博作者应该是个男人,“那些露骨的内容,一看就是男人写的,女孩子哪怕被抛弃了,最多也是幽怨、咒骂,写不出这样的文字的。”
作为作家出身的张贤亮,他目前一直在写自传。
声音洪亮、笑声爽朗的张贤亮,说自己到了写自传的年龄,“不过不着急,我不愿意匆匆忙忙地写。虽然说我已经76岁了,80岁后再发表也不迟。我从来没放下笔和纸。”
他还自嘲:“我已经把那个微博的内容,都打印出来了。这是我创作自传的好材料,反映了我们社会的一个现象,这应该是我自传里,非常热闹的一章。”
我从中国最底层开始写
近日,一则“张贤亮包养5位情人”的传闻在网上传开,他回应,希望大家更多关注他的作品和文化产业。他就是这样一个生猛的人,坚定地拥护自己的作品,毫不留情地夸赞自己的才华。
新作名为《壹亿陆》,刊发在《收获》杂志2009年第1期上。捡破烂的王草根、站街女“二百五”、没有性别意识的优异人种“一亿六”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张贤亮以四川方言写就这个故事,“畅快淋漓,充分体会到创作的快感,人物自己跳出来说话了”。
“还是在写《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绿化树》的时候有过这样的感受,多少年没这样了。”
在《收获》发表时,几处关于男性生殖器的乡野称呼被编辑用“身子”替换了,他正为此有些小郁闷,没料到,甫一发表又有记者打电话给他,称读者反映小说情节荒诞、文字低俗。
“哪里低俗了?我一个性描写都没有!”他很是气愤,认为记者假扮了读者和文学评论家,设置议题,左右民意,“出版社现在连书都不敢出了。”
他坚定地拥护自己的作品,毫不留情地夸赞自己的才华,来北京参加会议,老朋友安慰他,“贤亮,小说还是挺生动的,一部分人在骂而已。”他一摆手,“我才不在乎呢,所有人都骂才好呢!”
我很关心我们的底层
记者:这部小说看来你是非常自得、非常喜欢的。
张贤亮:我很自得。
记者:想到发表后会引发争议吗?
小说是《收获》的编辑约的,我答应了很久都没有动笔。一直到我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科普类的,说人类现在最严重的不是金融风暴,而是男性精子的减少。我觉得很有趣啊,就抓住这个写。一开始想以一个荒诞的形式写个短篇,一写就收不住了,达到一个极度亢奋的状态。我原来写的小说和现实关系还不是很大,这个小说呢,现实中的东西都涌到我的脑子里来了。你别看我现在人五人六的,我很关心我们的底层。我就从中国最底层的开始写,中国混在最底层的男人无非就去拾破烂,女人无非就去当小姐。我就选一个拾破烂的,选一个当小姐的。
满嘴脏话因为艺术需要
记者:写得特别快活是因为能把这么多年见到的光怪陆离的现象都打包进去?
张贤亮:对,打包这个词用得非常好。写到中间我觉得太荒诞了,自己也吓到了。所以用作者身份跳出来说,“郑重其事地异想天开,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特征之一。”我想告诉读者,不要以为我胡编乱造,我们处在历史巨变的时代,什么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
记者:写这句话鼓励自己继续荒诞?
张贤亮:对,继续荒诞下去。这下就牵扯到低俗了。我要写拾破烂的,我要写小姐,而且这小姐还不是高级大酒店的小姐,是站街女,10块钱一碗面就跟人走的那种。他们都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就需要说些粗话。拾破烂的王草根他一天学没上过,但是后来成了大款,财大气粗,仍然满口脏话。这种人我倒是接触过的。你别看他有几个亿的资产,越是这种财大气粗的人,越是满口脏话,他根本不在乎。我从艺术形象上要鲜明生动才让他们满嘴脏话,这下子就被说成低俗了。
《收获》发表的时候把一些粗口置换成文明的词了,他妈的,这一换就不是那个人物了,就像罗中立的油画《父亲》,非要耳朵上别一根圆珠笔标示文明进步。
荒诞是我的风格
记者:你虽然70多岁了,但下笔比很多同龄人甚至晚辈都要勇猛。
张贤亮:我是很生猛的。要么不写,要写就遵循我的艺术规律。《收获》把“鸡巴”改成“身子”,这是编辑的文雅语言,不是底层小姐的语言,把人物形象削弱了。
记者:作品表面荒诞,内里是严肃的?
张贤亮:非常现实,是荒诞现实主义。我的小说全部都是黑色幽默。有评论说这个小说让读者“大跌眼镜”,说不是期待的张贤亮。他们期待什么呢?
荒诞是我的风格,我一贯无厘头。不是期待中的张贤亮?期待我老写《绿化树》?我老写《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老写“文革”老写“反右”?我就爱剑走偏锋。
本组稿件综合 《光明日报》《南方人物周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