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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性用品店发展调查:性课堂从沉默到呐喊

2013-03-18 18:44:21 来源: 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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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芬阿姨的单位已经没有专门发放避孕套的人员,改成了行政楼里面一个小铁箱子,随便拿。文并摄

张硕


文经风,亚当夏娃的创办人,20年后如今已经56岁,消瘦而健谈,他是个中年人,并不显老。

亚当夏娃最风光的时候,西单商场、老赛特、甘家口商场等等几乎所有的商场里都有他们的柜台。在北京的分店加上各商场的柜台,已经数不清了。如同历史上的日不落帝国,这些性用品店组成了“雨不落”帝国——夏天晚上您出来逛街,突然遇上下暴雨,避雨的时候您未必能在附近找到电器行、超市或是水果店,但您一定能在街边找到性用品店。各个商家、个体户看见这个行业火了,要么收回柜台自己经营,要么自己开起店,亚当夏娃内部的员工,也有人突然间卷走了单位的客户、厂商等资源,另起门户。然而到今天,亚当夏娃在北京城只剩下了大约4个分店。

这是一种衰落吗?文经风不这么认为。“这是很典型的一条曲线,从无到有,到因为好奇而突然膨胀发展,再到逐渐边缘化。即使是跟发达国家比,这个市场也已经非常成熟了。我们的国家,这二十年的变化太大了。”当年文经风觉得,自己的性用品店能打入那么多新兴起的高档商场,非常自豪;然而今天,他也嘲笑自己的幼稚,“我看到国外的性用品店,都是很小的门脸,很不起眼。想到自己的店名气那么大,我要把自己的店门脸办得风风光光。”

然而他慢慢发现,人们对于性用品的态度,从最开始的围观,逐渐变成了羞涩中购买并且连找钱都顾不上拿;到了2000年以后,开放的人更多了,买这些东西光明正大;再到后来,商场对柜台提出了意见,那么多带孩子来购物的家长,觉得让孩子看到这些东西不合适,而且比起遍地开花的性用品店,商场柜台、大型店面,成本太高。

这个时候文经风已经明白,原来在国外见到的不起眼小店面,正是这个行业成熟的标志之一。

性课堂 从沉默到呐喊

1983年,从妇产科医生调动工作来到育才学校医务室的杨文兰老师,给小学部的小姑娘们介绍了一位新“朋友”:月经。在以前工作的医院,曾经给未婚少女做过人流手术的杨老师,深知这些不懂得性的孩子们,可能为此背负一生的生理与心理枷锁。

杨老师回忆,当时的学校已经有了类似生理卫生的教材,但是社会上并没有什么学校把这些东西主动地告诉学生,开设类似课程更是看上去颇荒唐的事情。

但杨老师希望能给学生一些正规的启蒙性教育。她把想法告诉学校主管领导后,得到同意。在下午4点放学后,女生被留下或者男生被留下,分开接受一些基础的性知识课程。由于做过妇产科医生,杨老师对于实用性的知识了解更多。

“那个时候也有一些简单的解剖挂图,不过看上去很简单,因为都不太细致。”于是她从友谊医院的护校借来了详细的挂图。“别说孩子们了,我刚开始学医的时候,看到那些挂图都会起鸡皮疙瘩。讲台下的孩子们低着头,也不好意思往上看。有的老师孩子就在班里,我问那个老师,孩子回家怎么说的?那个老师回答,我儿子说,要洗干净。我听了挺高兴的。”

孩子们有了正当的获得“隐私知识”的渠道,“这让他们在成长中的异性疏远期、异性接近期的表现更为正常,学生们对于异性的不健康的认识也会少很多,交往行为也更理智。”还有一点也令杨老师颇感欣慰,当时的老师们很快接受了杨老师的思想,在日常对孩子交往的干涉中,也多了一分理性和包容。

2001年杨老师退休,如今她在西城区政府办的“青春健康中心”做青少年的性健康教育普及和研究工作。“我们提倡一个理念,对于孩子们来说,性和爱情是两回事儿,因为性意味着责任,孩子们涉世不深,容易冲动,误解爱情的概念,很多时候看到第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就认为是一辈子要托付的。为了这一点点爱而付出性,在缺乏生理知识的孩子们里,这是很危险的。”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悲剧,而对于孩子们,只有性而没有婚姻的爱情,是不负责任的。可能有的男孩子会对女朋友说,人家都做了,咱俩也做吧。那么,我希望女孩子能坚决地回答:‘不!你应该更多为我考虑。’”

小店出售避孕套

2000年才合法化

随着亚当夏娃的崛起,全国上下在几年的时间里出现了无数的成人用品店,有的外地小店甚至打出了“亚当夏娃分店”的牌子。“成人保健”的玻璃门在北京的街头巷尾几乎像副食店一样普及。真正的亚当夏娃也抓住了发展的黄金时期。

1993年的亚当夏娃,注册的资质是“日用百货、保健食品”,在亚当夏娃经营七年之后,在北京城大街小巷中普及了性用品店之后,2000年4月1日国务院审议通过了《医疗器械监督管理条例》,其中规定,盈利性质的安全套属二类医疗器械,归口药监局管理。也就是说,只要有医疗器械经营许可证等文件并符合卫生条件,就可自行经营盈利用的安全套。从这一刻起,卖避孕套的商家行为正式被合法化,而文经风对此评论,“国家取消了计生委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的资格。”

施家胡同的崛起与衰落

“王皮蔡家两相宜”这是老北京作家肖复兴先生《八大胡同捌章》中的一个小标题。八大胡同是啥,我们已经不必解释。需要说的是,王皮胡同南边是蔡家胡同,蔡家胡同南边,就是施家胡同。

可历史上的施家胡同,虽然与八大胡同接壤,但并不是花街柳巷的天下,而是银号的聚集地,夸张点儿说,算得上是当年北京的金融街。可谁也说不清究竟为什么,老天又把“风化”两个字,在八大胡同没落整整半个世纪后,写在了八大胡同旁的施家胡同。

2000年,一个北京人在施家胡同办起了一家性用品店。到了2004年,这里的性用品店已经达到了约10家,最多时不止20家性用品店落户这条胡同,那时候这里充斥着一个个“十元三盒”、“五元一盒”的广告牌子。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合法经营避孕套等性用品仍然限于《医疗器械监督管理条例》中所说的“有医疗器械经营许可证”的单位和个人,而并不是一切的零售店。直到2005年7月,避孕套等第二类医疗器械可以说是彻底放开,体温计、血压计、安全套等医疗器械,在家门口的超市里就能买到了。

上世纪70年代,张大妈也搬到了施家胡同居住。晌午时分,年过古稀的张大妈正坐在家门口的小凳子上择菜。说到越来越多的性用品店,张大妈叹了口气。

“没想到。”张大妈说。近年来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北京人都已经搬出胡同而居住在高楼大厦中,上厕所都要走上两分钟的平房民居大都被较低价格出租。施家胡同这般的老胡同更是明显。但不知为什么,这里成了性用品的集散地。前几年,这里的小店,店前大都放着纸箱子,上面写着“五元两盒”之类的价格,里面如同聚宝盆,闪金光的,闪银光的,透明的;避孕套,小药片,小瓶油凌乱地堆放着。橱窗里更是各种器具云集。“胡同里老街坊们,早年聊天就说过,怎么能让孩子天天看那些个东西呢。”张大妈回忆道。

今天再次走进施家胡同,路两边已没有那么多的性用品店。如同普通的胡同,理发馆、饭馆、副食店,又回来了不少。还剩下大概六七家性用品店,橱窗上完全看不到那些器具了。

几位店主介绍,从大概两年前开始,一些商铺开始搬离这里,因为有更集中的性用品批发市场成立。而仍留在这里的几家店铺,大都有稳定的客源,一般也都是批发。“很多网店,都是来我们这里批发产品。”至于橱窗空着,是因为不少居民都对店铺提出过意见,希望不要过分暴露展示那些器具,避免对孩子身心产生不良影响。店里面,这些东西仍然是摆在货架上的。

“早年药卖得好,现在器具卖得也很不错。”店主先生说,“零售上面,以前是中老年男子多一些,现在是什么年龄都有,年轻人很是不少。北京人外地人都有。”至于销量,最近几年基本稳定,一日千里的发展时代已经过去。

 

[作者:  编辑:徐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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