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1日,作家莫言(左一)获诺贝尔文学奖后在山东高密接受媒体采访。
新华社记者 赵小羽摄
莫言,原名管谟业,1955年生于山东高密县,中国著名作家。他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凭借一系列乡土作品崛起,作品充满着“怀乡”以及“怨乡”的复杂情感,带有明显的“先锋”色彩。
代表作有《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家族》、《檀香刑》、《丰乳肥臀》、《生死疲劳》、《蛙》等。
北京时间11日19时,2012年度诺贝尔文学奖终于揭晓,莫言成为首位中国籍获奖者。诺贝尔奖的官方网站如此评价莫言的作品,展现出了“融合了民间传说、历史和现实的幻想现实主义”。瑞典文学院院士、汉学家马悦然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瑞典文学院选择莫言,是因为他是中国最好的作家之一,“他是他自己,他不学别人,他只写他要写的东西,谁都不能影响他。”
就在获奖信息在网上炸开锅的时候,在山东高密老家的莫言通过媒体表示,“我也是从电视上知道自己获奖。”如此重量级的奖项,在他看来“并不能代表什么”,因为“中国还有很多优秀的作家,他们的优秀作品也可以被世界认可”。
他如何看待汉语写作的种种新的可能?应以何种方式突破创作瓶颈?本报记者此前对莫言的采访或许能够带来一些启示。
汉语写作创新应向“外部”学习,作家最大的限制往往来自于自身
记者:在您看来,当前汉语写作如何才能获得突破?
莫言:创新有时候是相对的,自己觉得是新的,但在别人看来往往是旧的。每个作家的灵感应该从自身的角度考虑,同样的故事即使大家都在讲,每个人的讲法也可以不一样。不必考虑别人是否写过同样的题材,最重要的是做到不重复自己。一个很有效的做法,便是在大家习以为常的地方运用反向思维,写出自己独有的想法。
当然,谈创新不能离开传统,如果不了解中国文学、不熟悉中国文化,那么创新只能是缘木求鱼。
写小说的想要创新,还要大胆积极地向小说外的文艺形式借鉴,也就是在了解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向“外部”学习。这其中包括向影视学习、向话剧和戏曲学习,尽量涉猎更多的艺术样式。任何一种艺术元素都有可能被移植到小说里面,任何一种艺术样式都有可能激发作家的创作灵感。
除了艺术形式,国内作家还应该向“外部”的作家借鉴。比如他们可以多涉猎当代的西方文学,知道了国外作家在写什么、怎样写,才能在传统与西方对比的过程中创新。另外,文学写作较为传统的人想要突破创新,就不妨向网络作家、年轻作家学习,传统作家必须谦虚一点。对作家最大的限制往往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于作家自己。
网络文学将势不可挡,今后不会再有“洛阳纸贵”的情形了
记者:您如何看待网络文学?
莫言:网络文学我读得不多,但是我知道已经热火朝天了。我上过一次小说网,发现现在很多网络作家的语言已经十分纯熟了,活跃在那些年轻写手笔头上的表达方式,也是在我的交往圈子里听不到的。那些悬疑小说、惊悚小说中的想象力非常发达,阅读这样的网络文学,使我与当下的生活保持密切的联系。
网络文学、网络阅读就像网络购物一样,让人感觉很方便,逐步发展到势不可挡。将来文学阅读的时间,会被网络阅读吃掉一大部分。再过十年二十年,传统的纸媒阅读肯定会缩成小小的角落,但不会完全消失——因为书本毕竟有自身的优点。手捧一本书带来的沉静感受、书本装帧本身形成的艺术美以及部分老读者的阅读习惯与怀旧情结,都会为纸媒阅读保留一席之地,但是它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再像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样,像托尔斯泰那个年代一样,因一本小说而全国轰动、万众捧读的现象将越来越少,将来也不会再有“洛阳纸贵”了。至于达到那种程度需要多少年,不好判断,但很难想象现在的年轻人会离开电脑而回归纸书。
莫言:这是一个文学奖,授予的理由就是文学。我的作品是中国文学,也是世界文学的一部分。我的文学表现了中国人民的生活,表现了中国独特的文化和风情。同时我的小说也描写了广泛意义上的人,一直是站在人的角度上,一直是写人。我想这样的作品就超越了地区、种族、族群的局限。
朱伟:祝贺莫言获奖,说明瑞典文学院认可了他对中国人生存方式、中国之人性的剖析深度,这是对中国文学辨识度的承认。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这是莫言每年不遗余力的成果,有作品的广度,才有作品的深度。确实应该感谢那些把莫言的作品传播到世界各地的译者,尤其应感谢陈安娜,应该说,安娜的优秀翻译,为获奖奠定了直接的基础。
(《三联生活周刊》主编)
叶开:莫言的表现手法、思想内涵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绝不是乡土文学所能够概括。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也是和社会的开放同步的。莫言的获奖,间接或者直接肯定了中国当代文学30年来的成就,我们当代文学也有了很高的水平,在过去被有意无意地贬低了。
(出版人、《蛙》责编)
葛红兵:莫言彻底地摒弃了那种西化的知识分子语言,在中国民间语言的土壤上,建构了一种真正的汉语语言:“非普通话”的“方音”语言。莫言的获奖,显示了一种文化自信的可能:汉语究竟在什么意义上是汉语,汉语小说究竟在什么意义上是汉语小说?汉语小说如何对世界构成贡献?也许我们应该暂时抛开价值判断,从诺奖中学会如何来看待我们自己的语言和叙事。
(上海大学中文系副主任、教授)
——摘编自新华社报道及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