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女子,在商场里悠闲地转着。突然,她在一男子身边高举左手,像是招呼朋友。就在此时,几个身手矫健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不同方向冲过来。刚刚偷到手机的扒手还没反应过来,便束手就擒。扒手没想到,这个身材娇小、面容清秀,一直在他附近转悠的小女子,原来是个反扒民警。
年轻女子名叫姜骏,是闵行公安分局刑侦支队便衣队反扒探长。4年来,她和她的团队抓获扒手400多人,破获扒窃拎包案1300多起。姜骏也因成绩突出被嘉奖4次。抓一伙贼花了一年时间
2010年夏天,一大早有人报案:在七宝一家饭店吃饭时钱包被偷了。姜骏翻看监控录像,不巧的是,吴中路吴宝路的监控坏了。不过当天,有人在七宝一家韩国烧烤店里也被偷了钱包,里面有近万元钱物。两个案子前后间隔只有半小时,根据行车路线判断,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
据烧烤店店主回忆,当时有4个东北口音的男子来过,他们开了辆车。线索就这么点。姜骏和队友开始寻找这4人的踪迹。找到的结果是,这4人开着黑龙江牌照的车子出了上海道口。离开上海时,他们的车牌换过了。
剩下的线索就是东北口音和犯罪嫌疑人不清晰的监控图像。反扒队员在相关情报数据库里比对,寻找体貌特征符合者,最终将目标锁定孙元(化名)等人。
从此,姜骏和队友上班后第一件事,是上网看孙元有没有回上海的信息。
2011年夏天,终于发现孙元又出现在上海。这次,他们在漕宝路一家饭店下手,拎走一个装有4.9万元财物的包。“太嚣张了。”姜骏从监控录像里看到,这家饭店当时只有一桌客人,孙元等人大摇大摆走进饭店,得手后,开着黑龙江牌照的车子离开。
经查,这伙人住在普陀区一家4星级宾馆。姜骏准备收网。反扒队员来到宾馆地下车库,那辆黑龙江牌照的车子还在。反扒队员发现,车钥匙还插着呢,可见这伙人随时准备逃跑。反扒队员用车堵住它后,去找它的主人。
孙元和另一人外出了,另两名同伙在房间里。姜骏守在孙元房间,同伴则守在楼道里。另一路人马守在宾馆大堂,等孙元回来。
不多久,有人敲门。姜骏从猫眼里一看,是孙元隔壁的同伙。开还是不开?姜骏当机立断,开。对方一看是个女人,愣了一下,以为是孙元找的“小姐”。姜骏一边和他搭讪,一边跟着这人走到隔壁房间,在门口,她一边用脚抵着门,一边高举左手。守候的反扒队员迅速冲上来。两名犯罪嫌疑人落网。
就在这时,楼下通报说,孙元和另一名同伙回来了。他俩一进房门,突然就被枪顶住了,两人乖乖就擒。“当时实在太急了,枪里还没上子弹呢。”姜骏说。
从2010年夏天跟到2011年夏天,抓这伙贼整整花了一年时间。
大热天守在村口一待四天
耐心再耐心。姜骏和她的队友会跟着目标,一路从闵行区跟到人民广场再跟到宝山。对方去超市,他们也去超市,对方去医院,他们也拿个病历本去排队。
有一次,虹桥地区一个书报亭失窃,装有价值8万元手机充值卡的包被拎走了。店主急煞。反扒队员翻看监控录像。最终发现犯罪嫌疑人骑助动车到了徐家汇,在一个小区内停好车,扬招一辆出租车到了浦东孙桥。再换了一辆“摩的”,进了一个村。
犯罪嫌疑人换了3次车,从闵行经长宁、徐汇到浦东。反扒队员翻看监控录像,足足花了一星期。
村里农宅大多出租,一个大院住了十七八户人家。到底是谁偷的包?不能轻举妄动。反扒队员守在村口。天很热,不敢躲在车里孵空调,怕引起犯罪嫌疑人怀疑。守候的4天,队员们不敢吃路边摊的食物,一家小店有冰西瓜卖,大家连着吃了4天冰西瓜。等到第4天,终于看到有人在村里米店销售这批被盗的手机充值卡。一抓一个准。反扒队员在犯罪嫌疑人暂住地起获一沓一沓的手机充值卡。
从严厉“暴君”到“阿姐”
“不是我一个人的成绩,是我们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姜骏一再强调她的兄弟们非常得力。
反扒队一共7人。姜骏最年长,也是唯一的女性。兄弟们叫她“阿姐”。在姜骏眼里,每个队员都有特长,都很卖力。阿聪是消防退伍兵,因追捕企图逃跑的嫌疑人从未失手,又因剧烈奔跑后剧烈呕吐而被大伙起了个绰号“飞毛兔(吐)”;阿星机智灵敏,擅长跟踪,抓获嫌疑人后随身物品检查细致到位;小磊视力好,反应快,擅于在人群中发现嫌疑人,擅长驾驶摩托车;阿琨头擅于化妆侦查,抓捕嫌疑人时总喜欢大叫一声“警察,别动!”;小健哥驾驶技术一流,在车水马龙间跟踪嫌疑人截停嫌疑车,及时到位; CCC,擅长在跟踪抓捕时及时补位,寻找赃物,寻找被害人。
4年前,这几个小伙子刚刚接触反扒工作,有一腔热情,但没经验。姜骏说自己当时像暴君,他们穿得太出挑被姜骏骂,剃了太潮的发型被姜骏骂,到超市不拎购物篮被姜骏骂……4年磨合,这支队伍已经相当默契。通讯不畅,用眼神就能交流;无法讲话,用手势就能沟通。大伙亲切地称她“阿姐”。
一组组镜头反映默契合作
2010年12月,一天早上6时许,闵行东川路地铁站附近人行道上,一对“恋人”中的女子突然高举左手,像是在招呼熟人。在他们面前,3个刚刚偷到钱包的扒手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在此时,几个矫健的身影翻过一米多高的人行隔离栏,“恋人”中的男子大喝一声:“警察,别动!”一群便衣当场按倒两名扒手,另一名扒手拔腿就逃。阿聪追了上去,CCC也跟了上去……
10分钟后,在距离抓捕现场一千多米开外,反扒队员找到了阿聪。他正扶着一棵树,把刚刚吃下去的早饭吐得满地都是,CCC说等他追到的时候,阿聪已经把扒手摁倒在地,上了手铐。扒手也跑不动了,躺在地上不起来。阿聪见到姜骏说的第一句话是:“阿姐,以后早饭少买点……”
2011年7月,炎夏,中午,闵行七宝老街。“阿姐,富强东街出来两个背包的男子,上了一辆皖D黑色桑车,沿漕宝路往东行驶,应该是扒手。”
“小磊,你开摩托车带着阿星先跟上,我们车子跟远一点。”
“阿姐,他们两个在徐家汇港汇小吃广场没偷到东西,现在坐地铁一号线,宝山方向,我跟小磊在地铁上跟着。”
“阿姐,他们到人民广场下了,现在在南京路步行街,进了商场,在二楼女鞋部。”
“你们两个退到外围,我和阿聪来补你们的位。”
“注意,他们要动手了,都隐蔽一点,假装挑选商品,别让他们发现。”
“他们偷到了!”
“别动,警察!”
回程的车上,大家很兴奋。可小磊还要把摩托车开回闵行。
2012年3月,周末,下午六时,闵行宜山路龙茗路。一个饭店门口停着一辆河南牌照的黑色奇瑞轿车,车子没熄火。姜骏和阿琨头一进入饭店,就看到有个男的假装打电话挤在一桌客人背后。那几个客人谈笑风生,根本没注意背后的男子。
姜骏和阿琨头像一对情侣,找位子坐下,借着看菜单牢牢地盯住那只罪恶的手。几分钟后,他成功偷到一个钱包,另外一桌一直没点菜的男子迅速站起来,跟着他退出饭店。两个人坐上在门口等候的奇瑞。小健哥立刻驾车跟了上去,姜骏和阿琨头叫了出租车紧随其后。在吴中路一个路口等候红灯时,小健哥娴熟地逼停了那辆奇瑞,姜骏和阿琨头乘坐的出租车也从另一边堵住他们的出口。
刚把两个扒手制服,警车呼啸而来。原来老百姓以为他们打群架,拨打了“110”。
反扒队里谁没挂过彩
去年年底,姜骏挂彩了。那次是在超市,扒手已经偷到钱包。受害者察觉到什么大叫起来,3个扒手分头向三个方向逃,姜骏追得太急了,狠狠地摔了一跤。左膝盖外侧被硬物撞到,伤口有大拇指一节关节那么深。
这是姜骏第4次挂彩。她说,反扒队里谁没挂过彩啊。2009年8月,闵行七宝老街北大街,小磊在抓获扒手时,遭遇剧烈反抗颈部受伤。2011年3月,古美路东兰路,阿聪一跃而起扑倒扒手时,掌骨骨裂……
反扒很苦,但能为保一方平安尽力,很有成就感。今年春节过后,6名嫌疑人在半小时内偷了8部手机。反扒队员一举将他们抓获。因为抓得及时,犯罪嫌疑人还没来得及处理手机。8部手机的主人来认领时,又惊又喜。这种时候,反扒队员真的很自豪。(记者 鲁哲)